况且即令我们采用目的论的说法,我们也不能得他的帮助,即令我们随着费希特(Fichte)说“自我实现”,随着柏格森(Bergson)说“创化”,但我们究竟还不知那“大意志”为——所为——什么要实现,要创化。我们要一定再往下问,也只可说:“实现之目的,就是实现;创化之目的,就是创化。”那么,我们何必多绕那个弯呢?我们简直说人生之目的就是生,不就完了么?惟其人生之目的就是生,所以平常能遂其生的人,都不问为——所为——什么要生。庄子说:“夔谓蚿曰:‘吾以一足趻踔而行,予无如矣。今子之使万足,独奈何?’蚿曰:‘不然,子不见夫唾者乎?喷则大者如珠,小者如雾,杂而下者,不可胜数也。今予动吾天机,而不知其所以然。’蚿谓蛇曰:‘吾以万足行,而不及子之无足,何也?’蛇曰:‘夫天机之所动,何可易耶?吾安用足哉?’”(《秋水》)“动吾天机,而不知其所以然”,正是一般人之生活方法。他们不问人生之目的是什么,而自然而然地去生;其所以如此者,正因他们的生之目的已达故耳。若于生之外,另要再找一个人生之目的,那就是庄子所说:“泉涸;鱼相与处于陆,相呴以湿,相濡以沫,不若相忘于江湖。”(《天运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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