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么说来,如果伊夫斯的情报是准确的,这位侯爵夫人地位虽高,却不得不暗地里忍气吞声,忍受许多羞辱,在平静的面容下隐藏许多伤心事。咱们这些人。咱们这些平头百姓,也可以聊以自慰,心安理得地想到,地位比咱们高的人也许是多么痛苦,想到达摩克利斯[19]坐在缎子坐垫上,用的是黄金餐具,头上却悬着一把宝剑。这宝剑也许是讨债的执行法警,也许是遗传疾病,也许是家丑。这剑不时从绣花壁毯后露出来,令人胆寒;总有一天会落下来,正中要害。
再把穷人和显赫人物的处境比较一下,穷人还有(又是照伊夫斯先生的看法)一种值得庆幸的理由。你只有很少或没有什么遗产可继承或传给后人,可能跟你父亲或儿子很和睦,而一位显赫的亲王的继承人,像斯泰恩侯爵那样的人的继承人,不能登上王位,难免心怀怨恨,目露凶光地瞟着占住王位不放的父亲。“按一般规律,”老伊夫斯常常讥讽地说,“在显赫的家族里,父亲和长子互相仇恨。太子总是反对国王,或者想谋取王位。尊敬的先生,莎士比亚深谙世情,他描写哈尔王子[20](冈特家族的人假称是他的后裔,其实他们跟你一样,跟约翰·冈特[21]风马牛不相及)试着戴上父亲的王冠的时候,把一切储君的心理逼真地描写出来了。如果你是公爵的继承人,可望一天有一千镑的收入,难道你打算说你不想要吗?呸!每个大人物都体验过对自己父亲的这种心理,因此必然明白,自己的儿子对自己也怀着这种心理,这是顺理成章的事;所以他们不可能不猜疑仇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