繁荣
这是一个极小的小旅行,在一条极小的小艇上,我仿佛在玩小高尔夫。相传十七世纪时,一个法国人决心要渡海到英国去,勇敢非凡一直走到海边;看见了海中的波浪便决定回家了。在今日,只有游泳家才能以从加莱(Calais)渡海到杜佛尔(Douvres)来自豪了。
然而在此岸与彼岸之间,究竟有多少分别!你从巴黎来的人,神经紧张着,骚动着,人家和你谈起的只有倒霉的事情;每天早上,报纸报告给你的第一件新闻,便是说世界底末日,欧罗巴底末日快要来到了。在此却一切都很安静。没有喧闹;汽车不乱揿喇叭,汽车夫不恶声相骂,路人也不大声喊叫;他们甚至有闲到能够保守礼貌。没有无聊的举动;坐在你的位置上,等人家来侍奉你。揎拳撩臂是无用的,相反,人们为责罚你不耐烦起见,反而延宕得更长久。到伦敦还不到四十八小时,我已觉得开始着一种休养治疗了,自然是没有太阳底休养。
这是由于一个国家底特性;因为他们惯于不表露感情,以至到了统制感情的地步;他们不预先发愁,不作任何空想;坚实的,不可摇撼的。这也由于一个字,在字汇中以前被放逐了的现在又回来了的字;它在商店中,客厅里,厨房内溜转,在桅杆上起落,它的每个字母都充满了欢欣的情调:繁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