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回事呀?”母亲压低嗓门问我,尽量不让父亲听见,她的表情显得很无助。我准备给哥哥和妹妹发电报。不过,躺在床上的父亲却几乎没什么痛苦。看他说话的样子,就跟得了感冒没什么两样。而且胃口比平时还好,旁人劝他别吃太多他也不听。
“反正都要死了,总得吃点好吃的再死吧。”
父亲所说的“好吃的”,在我听来既滑稽又辛酸。他没住过大城市,没有口福,最多只不过在晚上让母亲烤些年糕,咯吱咯吱地嚼上几块。
“他为什么这么渴[3]呢?可能是因为心里还在坚持吧。”
在这种令人失望的时候,母亲反而寄托了一丝希望。不过,她却用了生病时的“渴”来表示胃口很好的意思。
伯父来探病时,父亲一再挽留他,不让他走。“我觉得挺闷的,你多坐一会儿吧。”除了这个主要的理由之外,也许还有另一个目的——他还想向伯父诉苦,说我和母亲不让他随意吃东西。
十
父亲的病情以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个多星期。其间,我给远在九州的哥哥写了一封长信。寄给妹妹的信则是由母亲写的。我心想,恐怕这是写给他们的最后一封关于父亲病情的信了。所以,在给他们的信中都写明“到最后时刻就发电报叫他们回来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