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而谈话的中心,不久即离开他俩。哪怕是打趣逗笑,一味盯着这位红鼻五品,也许会招人不快。总之,话题一个接一个,直到酒菜将尽,一个见习侍卫讲笑话,说有个人骑马,两脚却套在同一只皮护腿里,才又引动一座人的兴头。可是,唯独五品,浑然充耳不闻。想必山药粥这三字,已占据他的全部心思。即令面前摆着烤山鸡,筷子都不去碰一碰;尽管杯里有黑酒,嘴唇也不去沾一沾。两手自管放在膝上,宛如大闺女相亲,憨厚地红着脸,连花白的两鬓都红了起来,始终盯着空空如也的黑漆碗,傻乎乎地笑着……
过了四五天,一个上午,有两个骑马人,沿着加茂川畔,径朝粟田口,缓辔而行。其中一人,上穿深蓝色猎衣,下着同色裙裤,佩了一把镶金包银的大刀,是个“须黑鬓美”的男子。另一人则在海昌蓝的短褂上加了一件薄薄的棉衣,是个四十来岁的武士,看他那情景,无论是马马虎虎系着的腰带,还是鼻孔里沾满鼻涕的红鼻头,浑身上下,无处不显得寒酸破落。至于坐骑,倒都是骏马,前面一匹是桃花马,后面一匹是菊花青,三岁的牙口气势,神俊得连路上的小贩和武士都要回头张望。他们后面,还有两人拼命紧跟在马后,自然是持弓背矢的亲随和牵马执镫的马夫。——这一行人,毋庸赘言,正是利仁和五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