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归,见责以失期。郑子不泄,以他事对。然想其艳冶,愿复一见之心,常存之不忘。经十许日,郑子游,入西市衣肆,瞥然见之,囊女奴从。郑子遽呼之。任氏侧身周旋于稠人中以避焉。郑子连呼前迫,方背立,以扇障其后,曰:“公知矣,何相近焉?”郑子曰:“虽知之,何患?”对曰:“事可愧耻。难施面目。”郑子曰:“勤想如是,忍相弃乎?”对曰:“安敢弃也,惧公之见恶耳。”郑子发音,词旨益切。任氏乃回眸去扇,光彩艳丽如初,谓郑子曰:“人间如某之比者非一,公自不识耳,无独怪也。”郑子请与之叙欢。对曰:“凡某之流,为人恶忌者,非他,为其伤人耳。某则不然。若公未见恶,愿终己以奉中帻。”郑子许之,与谋栖止。任氏曰:“从此而东,大树出于栋间者,门巷幽静,可税以居。前时自宣平之南,乘白马而东者,非君妻之昆弟乎?其家多什器,可以假用。”是时伯叔从役于西方,三院什器,皆贮藏之。郑子如言访其舍,而诣假什器。问其所用,郑子曰:“新获一丽人,已税得其舍,假具以备用。”笑曰:“观子之貌,必获诡陋。何丽之绝也。”
乃悉假帷帐榻席之具,使家童之慧黠者,随以觇之。俄而奔走返命,气吁汗洽。迎问:“有之乎?”曰:“有。”问:“其容若何?”曰:“奇怪也!天下未尝见之矣。”釜姻族广茂,且夙从逸游,多识美丽,乃问曰:“孰若其美?”童曰:“非其伦也!”遍比其佳者四五人,皆曰:“非其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