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,相空有六。其六空之相,又非真相之空,乃妄想之相为之空相,是空相愚及世人,祸及今古,往往愈堕愈深,不知其几。前代帝王被所惑而几丧天下者:周之穆王、汉之武帝、唐之玄宗、萧粱武帝、元魏主焘、李后主、宋徽宗,此数帝废国怠政,惟萧梁武帝、宋徽宗以及杀身,皆由妄想飞升及入佛天之地。其佛天之地未尝渺茫,此等快乐,世尝有之,为人性贪而不觉,而又取其乐。人世有之者何?且佛天之地,为国君及王侯者,若不作非为善,能保守此境,非佛天者何?如不能保守而伪为,用妄想之心,即入空虚之境,故有如是。
他是从实际斗争中成长的人,也是脚踏实地的人。他认为佛天之境就是现实的美好生活(当然是封建帝王的美好生活),能保守现实生活,就是到了佛天之境。离开现实,妄想飞升,用妄想之心,入空虚之境,不是几丧天下,就是杀身。在这一点上,他比过去的许多帝王,包括他所没有提到的唐太宗(他是服印度方士的长生药丧命的)在内都高明一些。他还会和宋濂说过:“秦始皇、汉武帝好神仙,宠方士,妄想长生,末了一场空。他们假使能用这份心思来治国,国怎会不治?依我看来,人君能够清心寡欲,做到百姓安于田里,有饭吃,有衣穿,快快活活过日子,也就是神仙了。”有道士来献长生的法子,他不肯接受。又有人学宋朝大中祥符年间的办法献天书,证明“上位”确是真命天子,反而被杀。总之,他一面对臣民侈谈神仙;一面又不许别人对他谈神异,讲长生,献天书。他的头脑是很清醒的, “谕众以神仙为征应”,只是为了达到政治上欺骗人民的效果。虽然如此,从解缙揭露以后,他也就不大再利用佛道两教,也不再侈谈神异征应了。